六圓禧子

期待我们往日的灵魂附体

【文轩】加德满都的日暮

一发完/全文1.2w

私设勿上升


“既然此生不得白头偕老,那么,来生再爱吧,阿文。”


00.

加德满都是尼泊尔的首都,受印度教和藏传佛教的影响,整个加德满都看起来像是斯里兰卡和拉萨的混血儿,充斥着异域风情。


入秋后的风很凉,空荡荡的杜巴广场上只有破败的建筑残骸和一大群沉寂的白鸽。


黄昏的余晖洒落在深棕色墙砖上,零星的行人走在坑坑洼洼的街道边,原木的寺庙饱受风雨的侵蚀,贫穷冷清的加德满都看起来好似一个垂垂老矣的迟暮者。


身穿白衬衫的青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高挑的身材很出众,但过于单薄的肩背和苍白的脸色让他显得尤其无力,好像一朵即将被雨水打落的颓败花朵,似乎下一秒就会随着傍晚的秋风飘散在人间。


宋亚轩抬头打量着周遭的景色,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尼泊尔了。


毫无血色的薄唇轻轻勾出一个微笑,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阿文,七年了,我们终于又在这里相遇了。”



“阿文,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加德满都的变化可真大啊,以前杜巴广场多热闹啊,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这里的佛塔都还好好的,还没被地震震碎……”


细密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宋亚轩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是已经陷入了回忆,把从前那些破碎的时光努力地拼凑起来,拼成年少时刻骨铭心的模样。


“阿文,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模一样呢?”


但身边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和周围的沉寂融为了一体。


刘耀文一言不发,只默默地将宋亚轩看着,眼底是星河般的温柔和深情,带着难以言喻的不舍与留恋。


宋亚轩自顾自地说着,好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行色匆匆的路人皆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着白衣的宋亚轩,躲也似的避开他。并不是因为宋亚轩迷惘淡泊的神色,或者摇摇欲坠的身影,


而是因为,他一副在对身旁的人滔滔不绝的模样,可他身旁,



空无一人。



01.

2014年的夏天,十八岁的宋亚轩背上行囊,只身一人来到尼泊尔,这是他梦想了好久的地方,是宗教的圣地,是他摆脱现实、洗涤灵魂的归宿。


洁白无瑕的衬衣,随风凌乱的黑发,天真烂漫的笑容,那时的宋亚轩,还是翩翩少年的模样。


敲开老旧的木门,入眼是昏暗的灯光和简单的陈设。


“您好,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宋亚轩径直走到前台,拍响了桌上的铃铛。桌下的视野盲区里忽然探出一颗脑袋,凌乱的黑发和宋亚轩的如出一辙,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只是沉着个脸,面无表情。


宋亚轩愣了一下,刚想开口,


“爸——有客人来了!”

少年率先开口,随后就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机,将宋亚轩晾在一旁。


噔噔噔的下楼声传来,“哎呀,是今天打过电话的宋先生吧,欢迎欢迎。”


眼前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模样与方才的少年有些相似,同样立体的五官,看得出年轻时应该很英俊。


这里是一家华人开的青年旅店,专门招待来自五湖四海的穷游青年。


办理好手续,中年男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少年的头,“耀文!跟你说过多次了少玩手机,还不快带客人去房间!”


少年吃痛,瞥了一眼他爸,又斜晲了一眼宋亚轩,不情不愿地替宋亚轩拿了背包,一言不发地往楼梯口走去。


宋亚轩心中暗笑,想不到还是个叛逆少年呢。


宋亚轩嗒嗒嗒地凑到少年身旁,

“我叫宋亚轩,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耀文。”


热脸贴冷屁股,宋亚轩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继续说,


“噢,可以叫你阿文吗?我是广东来的,我们那边都这么叫。”


看着沉默不语的刘耀文,宋亚轩有些好笑,


“噗,靓仔,我是欠了你钱吗?”


这话惹得黑脸的少年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态度确实不算好。刘耀文思忖,那声“靓仔”应该是在夸他帅,局促感使害羞的绯红爬上了青涩懵懂少年的耳尖。


“喏,这是你的房间。我平时就在楼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好嘞!”宋亚轩很开心,看来这个老板儿子还不算太难相处,是个耿直性子。


阁楼的单人间很狭小,但环境还算舒适,从木格小窗望下去,能看到车水马龙的集市。


现在是旅游淡季,整个旅店只有宋亚轩一个客人,刘父热情地邀请宋亚轩共进晚餐。


餐桌上,刘耀文低垂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刘父与宋亚轩侃侃而谈,介绍着加德满都的特色。


宋亚轩瞥了好几眼沉默的刘耀文,注意到他脖子上挂了根链子,吊坠是一枚陈旧的彩色戒指,即便年代久远,戒指上不规则的彩色图案依旧明亮。


“阿文,你的项链挺漂亮的,不过为什么不戴在手上,要挂在脖子上呢?”


刘耀文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抬头深深地看了宋亚轩一眼,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清,然后就摔了碗筷上楼去了。


宋亚轩愕然,愣愣地看着刘耀文离去的方向,


“刘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刘父带着歉意讪笑了两声,“那枚戒指,是他妈妈留给他的。”


“说来话长,但他妈妈已经过世好些年了。”


深蓝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回了家。


宋亚轩悄声无息地走在走廊上,透过半掩着的门缝,他看见刘耀文侧身蜷缩在床上,脸朝着墙,原本宽厚的肩膀现在显得尤其单薄,几乎快要融入到房间的黑暗里。


半晌,宋亚轩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阿文……”


“出去。”


装作没听见刘耀文的警告,宋亚轩轻轻地坐到床边,双眼望向窗外。天空大部分都是深海一样的蓝色,只有天边还有一抹淡淡的粉色,是晚霞留下的颜色,宋亚轩怔怔的,灵魂好像已经随着余晖飘向了天空的尽头。


“阿文,对不起。”

“阿文,你看天边那抹晚霞多美啊,像不像希望的颜色?”


刘耀文有些烦躁,猛地从床上坐起,“宋亚轩,我让你出去,你聋啊。”


刘耀文的反应似乎在宋亚轩的意料之中,他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好像太阳又从天边升起来了,照亮了整片黑暗。


“阿文,刘叔说整个加德满就你最熟,要不明天我们出去玩吧。你来做我的向导,放心,报酬不菲。”


看着宋亚轩小心翼翼覆在自己的手背上的指尖,刘耀文有些无奈,他觉得宋亚轩就像一片水,怎么打他都会恢复成原样。


一个使坏的念头从刘耀文心尖划过,他忽然将脸凑近宋亚轩,两人的距离顿时显得暧昧不清。


沉重温暖的呼吸喷在宋亚轩的鼻尖,让他不禁心跳加速,


“行啊,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满意。”



02.

天蒙蒙亮,宋亚轩被一顿猛烈的敲门声吵醒,


“宋亚轩儿!起床了!给你五分钟时间,我们马上出发!”


颠簸的三轮车上,宋亚轩昏昏欲睡,脑袋一颠一颠的,几乎整个头都倚靠在了刘耀文的肩头。


刘耀文皱了皱鼻梁,一动也不敢动,端坐着身体目视前方,他觉得自己应该打心底不喜欢这个整天都乐呵呵的少年,所以现在心里面才会像长满了杂草一样烦躁。


被刘耀文从车上拖下来时,宋亚轩看到了一座寺庙,只是寺庙的上空灰蒙蒙的,弥漫着呛人的黑烟,乌烟瘴气。


“阿文,这里是哪里啊?”


“这是帕斯帕提纳神庙,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巴格马蒂河畔,高大的石台上燃烧着熊熊烈火,肮脏的河流中漂浮着干枯的稻草和灰烬。这里是尼泊尔的火葬地,一具具尸体盖着橘色的布,经过巴格马蒂河水的沐浴后在烈火中化为青烟,骨灰顺着河流漂向世界的尽头。


看着壮观而震撼的一幕,宋亚轩陷入了沉默,死者脖颈上带着橘色花朵串成的项链,那些花朵在火焰中一点点颓败,昭示着生命的凋零。


刘耀文不禁露出一个狭隘的笑,


“这庙子还有个名字,叫‘烧尸庙’。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向往的尼泊尔,没有秩序不讲卫生,死人火化了就丢进河里。”


稚嫩的少年想要通过这样骇人的场景吓退宋亚轩,把他拉进自己身处的黑暗深渊。


片刻,宋亚轩沉沉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吗,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敬重死亡,对他们来说,死亡不过是新生的入口,灵魂会随着烈火进入轮回,静待来生。”


第一次,宋亚轩没有再叫刘耀文“阿文”,而是隔岸眺望着火葬仪式,他仿佛听到了死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淹没在烈火中,但希望也会在这烈火里浴火重生。


“刘耀文,你就没有一个信仰吗?”


“这是印度教的信仰,我知道或许对你来说死亡意味着永别,但某种程度上,它也是神圣的,它也是带着希望的曙光的。”


面对宋亚轩的质问,刘耀文哑口无言,他怔怔地看着宋亚轩的侧颜,少年长得很好看,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那些火焰照在宋亚轩的轮廓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是希望的颜色。


信仰吗?信仰是什么呢?



两个少年沉默地站在河畔,一直站到了太阳落到了西边,迎来了加德满都的日暮。


在余晖散尽的一刻,宋亚轩头也不回地走了,将刘耀文撇在身后,似在为少年的幼稚而赌气。


“喂!宋亚轩儿!”


回到旅店,宋亚轩饭也不吃就将自己反锁在了阁楼的房间里,任刘耀文怎么在外面敲门也不去开。


刘耀文背靠着房门蹲坐在走廊里,仰头盯着天花板,手掌轻轻地抚在胸口处。

自母亲意外过世以来,他就觉得这颗心已经死在了胸膛里,整个世界的欢声笑语好像都注定与他无关了。


但不知为何,今天他第一次觉得心中的那片荒芜之地似乎有了点点生机,在宋亚轩余晖下的侧颜里,刘耀文迎来了盛夏不合时宜的春的滋味。



03.

尼泊尔的夏天很燥热,睡眼惺忪的宋亚轩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白衣被汗液打湿紧贴在少年精瘦的身体上,隐约能看到肌肉的轮廓。


宋亚轩打开门,入眼的是蜷缩在门口熟睡的少年。


“阿文?”


少年被声响弄醒,揉了揉眼睛,脸上写着没休息好的疲惫。


“宋亚轩儿!你可算出来了,给你看,这是尼泊尔本地的糖果,可好吃了!”


刘耀文爬起来从裤兜里摸索出几颗彩色包装的糖,献宝似的递到宋亚轩面前。


宋亚轩有些莫名,在他记忆里刘耀文从来都是黑着个脸,跟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


“你该不会在这里待了一宿吧?”


“对啊,你一直不开门,我就等着你呗,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嘛,宋亚轩在心中暗笑,接过了那几颗糖,放在嘴里甜甜的,好像甜到了心里。


“那个,昨天的事,我……”


“阿文,昨天都过去了,我们聊聊明天吧。烧尸庙见过了,我还想看看加德满都其他的地方,你还愿意做我的向导吗?”


看着宋亚轩明亮的笑容,刘耀文有片刻的失神,他本以为宋亚轩会生自己的气,会不想跟自己这么个揣着坏的人做朋友。


“好啊,我带你逛遍加德满都。”


几乎整个夏天,加德满都来来往往的中东面孔里都奔跑着两个白衣的中国少年。


他们一起去了泰美尔街,去吃了尼泊尔独有的美食,去看了金刚菩提店,去看了手绘的唐卡。


路过一家菩提店时,宋亚轩驻足了很久,他看着琳琅满目的菩提串,有些出神。菩提子代表着智慧,美德,平安,吉祥,尼泊尔几乎人人都会戴着一串,作为信仰的象征。


“亚轩,你也买一串吧,来尼泊尔旅行不买菩提子太亏了。”


看着不算便宜的标价,宋亚轩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也不一定要带什么东西,我看看就好了。”


看着朝门口走去的宋亚轩,刘耀文偷偷塞了钱给老板,让他替自己挑了两串。


傍晚的杜巴广场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人从杜巴广场的中央经过,惹得满地的白鸽扑扇着翅膀飞到空中,停在古老建筑的屋檐上。


坐在木质的露台上,喝着尼泊尔当地的奶茶,远处的喜马拉雅山脉和珠穆朗玛峰清晰可见,白雪皑皑的山峰高耸入云,在黄昏时分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宋亚轩痴痴地望着珠峰,那个地方是那样的神圣,他一直觉得,将来自己的灵魂一定会归宿到那里。


“亚轩,给你看个东西。”


刘耀文从兜里摸出来两串菩提子,一串是深褐色,一串是通透的白色,他将白色的那串递到宋亚轩的手中,


“阿文,这是……这么贵你干嘛买啊”


刘耀文双手紧紧地握住宋亚轩的手掌,把整串菩提子包裹在少年的手心,他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送你的。你一串我一串,祝我们两个一辈子都能平安喜乐!”



加德满都的日暮落在少年天真无邪的笑容上,仿佛在少年的心海里激起一层层的涟漪,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承诺的种子,约定将他们的命运束缚,在珠穆朗玛峰的见证下。



04.

日子过得很快,宋亚轩已经在加德满都待了两月有余,他在唐人街的一家餐馆打工,闲暇时间就和刘耀文勾肩搭背地走在加德满都的每一个小街小巷里,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伙伴。


这几天刘耀文随刘父到隔壁城市办事,小旅店冷清的生意就交给宋亚轩来打理。


宋亚轩模样漂亮,性子随和,时常有街坊的本地姑娘们跑到旅店门口来看他,等宋亚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们又嬉笑着一哄而散。


太阳西下,几个白人青年来到旅店,宋亚轩热情地用英语招待着他们。


只是几人有说有笑,上下打量着宋亚轩,用宋亚轩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什么。


几人示意宋亚轩带他们上楼去看看房间,转遍了整个旅店都没找到满意的房间,直到他们瞥见了阁楼的那个单人间。几人让宋亚轩打开给他们看看,如果合适就住下了,


“不好意思啊,那个是我的房间,况且是一个单人间,你们住不下的。”


几人交换了眼色,推搡着硬要进去看看,宋亚轩无奈,只好打开让他们看一眼,表示这确实只能住下一个人。


房间有些杂乱,贴身衣物散落在床上,宋亚轩有些尴尬,便不让几人进去。几个人又用他国的语言说了几句,笑得不怀好意,一个劲地往里挤,宋亚轩虽是一米八的个子,但抵不过几个白人的力量,渐渐就被逼到了墙角。


“你们干什么啊,让我出去,再这样我叫人了!”


宋亚轩的警告毫无作用,他只隐约听到一句英文,“你长得真漂亮。”随后就被几个人强行拉住了手臂,其中一个人凑上来作势要亲他。


“干嘛!”宋亚轩挣扎着往门边跑,却被门前的一个拦下,他将门反锁,推搡着把宋亚轩往床边带。


宋亚轩猛烈地扑腾着,却被几个人摁在床上动弹不得,冷汗浸湿了衣服,上衣被强行扒了下来。少年洁白无瑕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直教几人把持不住。


眼泪憋不住地从宋亚轩脸庞淌下,他口中又骂又吵,情不自禁地叫出一个名字,


“阿文!”



05.

刘耀文回到旅馆时已接近深夜,刘父放心不下旅店的生意,让儿子自己先回到加德满都,也好让宋亚轩轻松一些。


刚踏进门,本该守在前台的宋亚轩却不见了踪影,刘耀文不禁有些担心,他好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亚轩?”


沉寂的夜晚安静得可怕,刘耀文噔噔噔地跑上楼,走到阁楼时,他隐约听到房门内的声响,听到宋亚轩焦急的叫着“阿文”。


“亚轩,开门!”刘耀文砰砰地拍着房门,却没人应门,里面有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什么,还夹杂着宋亚轩带着哭腔的呼喊。


刘耀文几乎急红了眼,他不断用肩膀猛烈地撞击着房门,一下又一下,


“砰”房门彻底破开,地上散落着凌乱的杂物,宋亚轩蜷缩在床上,只剩一条贴身的裤子。几个白人从窗户处翻了出去,刘耀文猛地抓住一个还没来得及翻出去的人,狠狠地冲他鼻梁上来了一拳。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刘耀文对那人又踢又踹,少年的阳刚之气和血性暴露无疑,一拳一拳落下去,刘耀文觉得自己的拳头不听使唤,他觉得那个人快要死在自己的拳头下了。


“阿文,阿文!别打了!”


宋亚轩微弱的声音拉回了刘耀文的理智,他狠狠地对地上的人啐了一口,压抑着胸腔里燃烧的怒火,


“给我滚!”


那人飞快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旅店。



空气又恢复了平静,看着床头泪眼婆娑的宋亚轩,刘耀文觉得心被一只手给紧紧揪着,让他心疼不已。


“亚轩……”刘耀文小心翼翼地叫着宋亚轩,生怕动静大了会吓到他。


宋亚轩一言不发,双手环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把头沉在臂弯里,萧瑟的秋风吹得他浑身发抖。


刘耀文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把宋亚轩整个人圈进自己怀中,用少年温暖的身体包裹着宋亚轩,大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在宋亚轩凸出的脊背上,让暖流一点点浸润宋亚轩的身体。


“没事了亚轩,我把他们都赶走了。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


刘耀文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还好,还好他回来了,若是再慢一分钟,或许宋亚轩就被那些人彻底欺负了。


“阿文……”


宋亚轩呢喃着抬起头,晶莹的泪珠润湿了少年的面庞,脸色因为挣扎而泛着微微的潮红,只是一双薄唇毫无血色,精致的五官淌在泪水里,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


看着怀里满脸委屈的宋亚轩,刘耀文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一定不会再丢下宋亚轩一个人,他一定要保护好宋亚轩,要成为他的保护神。


宋亚轩的薄唇微微颤抖着,看着那双苍白的唇,刘耀文觉得心漏跳了一拍,他觉得那双唇应该是红润的,应该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才对。


刘耀文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拨开放到嘴里,俯身低头,鬼使神差地落下一个吻,温软的唇紧紧贴在一起,少年青涩懵懂,只会不断地用舌尖在宋亚轩的双唇上来回舔舐。


带着糖果甘甜的滋味,刘耀文舔去了宋亚轩嘴角咸湿的泪,轻轻撬开贝齿,把糖果送进宋亚轩的嘴中,他想让宋亚轩永远都是快乐的,永远都是甜甜的样子。

 

 

06.

晚风从窗户飘进来,包裹着床上两个相拥而眠的少年,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初恋”的种子,让爱肆意地滋长,肆意地生根发芽。

 

秋天也快要过去,冬季的珠穆朗玛峰最为迷人,在落日余晖下,珠峰层层叠叠的白雪散发着金光,照亮加德满都每一对恋人的眷恋。

 

刘耀文同宋亚轩手牵着手,漫步在加德满都的街道上,周身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们却仿佛定格在了加德满都的日暮里。

 

街边的灰墙上布满了街头艺术家留下的图画,夸张大胆的色彩绽放在毫无生机的墙面上,就像少年炽烈的爱,奔跑在红尘世俗,为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亚轩,你的签证是不是又快要过期了?”

 

宋亚轩滞留在尼泊尔数月,签证延了又延,刘耀文掰着指头数日子,他害怕突然有一天宋亚轩会对自己说,“阿文,我该回国了。”

 

宋亚轩低头看了看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一黑一白两串菩提子撞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像两颗心脏碰撞的声音。

 

他忽的停住脚步,抬头炙热明亮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刘耀文,

 

“阿文,我不走了。”

 

看着刘耀文错愕的神情,宋亚轩露出一个烂漫的笑容,他双手捧起刘耀文的脸,

 

“我决定要永远留在加德满都,为了你。”

 

“可是,你的家人呢?”

 

提到“家人”一词时,宋亚轩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但快得让人捉不住。

 

“阿文,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这件事我已经同刘叔商量好了,他愿意帮我办妥这件事,”

 

“从今以后,加德满都就是我们家。”

 

余晖下,刘耀文的眼睛亮盈盈的,整颗太阳都倒映进了他的瞳孔,在那阳光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是他一生的挚爱,宋亚轩。

 

两个少年在晚霞里紧紧相拥,他们在冬日的暖阳下接吻,吻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边的人和物。

 

身后墙壁上也是一对同性恋人的画像,男子刚毅的下颚线勾勒出他们接吻的画面。

 

少年的胸膛紧贴在一起,两颗心好像也冲破了皮肤和胸腔的桎梏,冲破了性别的枷锁,他们仿佛血液都已相通,要在这个自由的国度肆意挥洒满腔的爱意。

 

“我不走了”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刘耀文的心尖,他觉得自己又在这个世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就像宋亚轩所说的,他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07.

阁楼狭小的房间里,两个少年挤在小小的一张单人床上,熟睡的宋亚轩静美得像一尊神像,额前的碎发耷拉在眉间,长长的睫毛投射处一片阴影,美得让人不愿触碰。

 

刘耀文把胸前的戒指套在指尖来回摩挲,这是他母亲就给他最珍贵的遗物,但似乎现在,眼前的少年已为他抹去了曾经的伤痛,成为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的至宝。

 

刘耀文享受这样亲密的距离,宋亚轩温暖的呼吸规律地喷在刘耀文的脸上,让他想要将时间定格,想要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像这样在宋亚轩的身边安然酣睡。

 

“我爱你,宋亚轩。”

 

 

凌晨宋亚轩迷糊中感觉到一道热烈的视线,刘耀文揉了揉少年的乱发,放低声音温柔地说,

 

“亚轩,该起床了,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大巴车上,几个小时宋亚轩都昏昏欲睡,把头枕在刘耀文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刚转醒的宋亚轩被刘耀文带上了一个眼罩,套上了厚重的羽绒服,

 

“阿文,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秘密,你不准偷看,等到了就知道了。”

 

珠穆朗玛峰的南部在尼泊尔北境,高耸入云的山峰让几乎尼泊尔的每个城市都能看到它的身姿。

 

刘耀文带着宋亚轩一路北上,来到加德满都最接近珠峰的一个地方,他知道宋亚轩最神往的就是珠穆朗玛峰,那么,就让“大地之母”为他们见证吧。

 

刘耀文小心翼翼地牵着宋亚轩,来到太阳升起的地方。轻轻地摘下了宋亚轩的眼罩,

 

“亚轩,你看!”

 

巍峨雄伟的珠穆朗玛峰就在眼前,初升的太阳投射处明亮的光线,把整片白雪皑皑的珠峰照得通透清晰,冰川反射的光线落在少年的脚边,神圣而又浪漫。

 

宋亚轩痴迷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珠穆朗玛峰,他热爱加德满都的日暮黄昏,但现在,他更爱刘耀文给他的珠峰的日出。

 

转头,却没看到刘耀文笔挺的身影,只见少年单膝跪地,眼里满是直达心底的笑意。

 

刘耀文从脖子上取下他戴了五年的项链,把那枚他曾视为精神寄托的彩色戒指取下,两只手的指尖捏住戒指,庄重地递到宋亚轩的面前,

 

 

“宋亚轩,你愿意与我共结连理,白头偕老吗”

 

“在珠穆朗玛峰的见证下,我们私定终身吧。”

 

 

看着少年澄澈的目光,宋亚轩觉得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深情和爱恋。

 

“我愿意,刘耀文。”

 

宋亚轩从没体会过喜极而泣的感觉,他觉得现在心中的滋味甜得他不敢相信,比刘耀文给他的糖果还甜,甜得他泪水流满了脸颊都没发觉。

 

彩色戒指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的光彩夺目,从今往后,它不再作为吊坠挂在刘耀文的脖子上,而将作为爱情的见证者戴在宋亚轩左手的无名指上。

 

“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少年的誓言虽冬季的风越过了珠峰,飘荡在整片喜马拉雅山脉,甚至跨过了国度的边境,回到了他们的家乡,告诉全世界,他们的爱情得到了珠穆朗玛峰的见证。

 

“我爱你,宋亚轩。”

 

“我也爱你,刘耀文。”

 

 

08.

2015年的几个月里,宋亚轩变得尤其忙碌,忙着在中餐馆打工赚钱,忙着筹备他和刘耀文约定在春季的婚礼。

 

街坊领居都听闻了这对中国少年的爱情故事,尼泊尔是开放的国度,这里的人民向往爱情并且尊敬爱情,所有人都带着美好的祝愿,祝愿这对同性恋人能够永生相伴,他们的灵魂也会在来生相遇。

 

下班回家的宋亚轩总是疲惫不堪,刘耀文给他做好吃的,给他买礼物,但含蓄的少年却总说不出肉麻的表白。

 

宋亚轩缠着刘耀文,硬要听他说出求婚时的那句表白,

 

“阿文 ~ 你就说过一次!这怎么够!”

 

刘耀文在心中暗笑,其实他说过两次,只是宋亚轩会周公去了,没有听见。

 

拗不过撒娇卖乖的宋亚轩,刘耀文无奈地憋出一句,

 

“好~ 我爱你,亚轩。”

 

宋亚轩心里跟灌了蜜似的,一身的疲惫仿佛也都被甩开了。

 

只是他从没想过,这句“我爱你”将是他宋亚轩此生听到的来自刘耀文的最后一句告白。

 

 

四月中旬,刘耀文只身前往博克拉,旅店生意逐渐做大,刘父想安排在尼泊尔的第二大城市博克拉也开一家青年旅店,让刘耀文先去联系一下那边的华人朋友。

 

4月25日,下午两点,宋亚轩忙碌在唐人街的中餐馆里,他隐隐觉得天花板的吊灯有些晃悠,门外的风铃也在没风的环境下丁零当啷的响。宋亚轩以为自己是过于劳累而头昏眼花,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不安,他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餐馆外的人流量越来越大,好像楼里的人都在纷纷往外赶,街道旁用餐的客人也接二连三的起身离开。宋亚轩有些着急,客人还没付过饭钱,他匆匆地追出去。

 

挤在茫茫人海里,宋亚轩用英语和中文大声地喊着离去的行人,却每一个人理他,耳边全是他听不懂的尼泊尔语,叽叽喳喳地吵得他脑子嗡嗡直响。

 

桌子和凳子颤动得越来越厉害,频率也越来越高,宋亚轩觉得心里的那个答案越来越清晰,他背上冷汗直冒,直到餐馆的老板赶出来叫他,

 

“亚轩,地震了!赶紧回家吧!”

 

宋亚轩微微一愣,抓起手机就飞奔出去,挤在人海里,他拨通了刘耀文的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听,宋亚轩不停地重拨着熟悉的号码,却始终没人接听,直到电话再也打不出去,电话的那头显示占线无法拨通。

 

回到旅店,他看到焦头烂额的刘父,老旧的电视机上播着新闻,宋亚轩呼呼地喘着粗气,电视上播报的尼语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只看得到新闻下方的一行字里,有一个熟悉的词语和一个阿拉伯数字——

 

“博克拉” “8.1”

 

宋亚轩彻底懵了,他觉得老天爷给他当头一棒,敲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2015年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博克拉发生8.1级地震,加德满都发生3.5级地震,震源深度20千米。

 

 

阿文……还在博克拉。

 

 

“亚轩!亚轩,你干嘛去!”

刘父的声音响彻在宋亚轩的身后,他顾不得回答,一头就扎进了人群中。

 

下午三点,宋亚轩赶上了从加德满都开往博克拉的最后一班大巴车。

 

看着窗外的天色愈来愈暗,宋亚轩止不住地发抖,今天他起码给刘耀文打了上百个电话,但电话那头始终占线。冷汗已经浸湿了宋亚轩的后背,他觉得血液滚烫发热,手脚却冰冷得发麻。

 

阿文,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到达博克拉时已接近深夜,刺眼的救援灯照得宋亚轩发昏,好不容易缓过来,入眼的却是一片片废墟,倒塌的楼房和来来往往的担架。

 

宋亚轩毫不犹豫地冲进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停地转头看着身边每一个被抬走的人,却始终没有熟悉的脸庞。

 

“您好,请问你看到过一个中国男孩吗?”

 

“大概这么高,少年的样子……”

 

宋亚轩不断地重复这两句英文,他抓住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但没人给他想要的答案。

 

几个小时过去了,宋亚轩的嗓子不知是哭哑了还是喊哑了,他颓废地走在废墟里,身边响彻着无望的哭喊和救援人员机械式的安慰。

 

他忽然猛的扑进一处废石堆里,用手指疯了般地掰开一块块建筑残骸,锋利的钢筋和碎石划伤了他的指尖,鲜血和灰尘很快就爬满了宋亚轩的手,但他不能停下来,不敢停下来,他要找到他的阿文。

 

“阿文……阿文……”

 

宋亚轩的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一个名字,嘶哑的声音扯得他嗓子生疼,他感觉不到手上的痛感,感觉不到嗓子的痛感,他只觉得心在滴血。

 

但博克拉太大了,大得他不知该从何找起。直到一个当地的居民把宋亚轩拉开,少年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血迹和灰土,苍白的双唇已经干裂到渗出血,两只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宋亚轩颓然的在废墟里枯坐了一整夜,双眼空洞无神,手机也没电了,他从没觉得如此无助。只是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阿文”。

 

 

宋亚轩被强行送到当地的医院,两天里他几乎不吃不喝,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只有听到新闻播报伤亡信息时,他才会慢慢的抬起头,寻找着熟悉的名字。

 

 

09.

迷蒙中宋亚轩觉得有一个人在摇着自己的肩膀,强行让他抬起头,

 

“亚轩,亚轩,你看看我,看看妈妈!”

 

宋亚轩缓慢地抬起头,枯瘦的模样骇人,一双眼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入眼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焦急的脸上淌着泪水,疯了似的摇晃着宋亚轩,好像要把自己儿子摇清醒。

 

三天过去了,刘耀文一点消息也没有,死亡人数基本已经统计完毕,八千多人。

 

 

“妈……他走了。”

 

宋亚轩嘶哑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他扑进女人的怀里,紧紧揪住女人的衣摆,指甲壳都快陷进了肉里,但他哭不出来,一滴泪也哭不出来,好像在4月25号的晚上,宋亚轩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八千个人里会有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婚礼都还没来得及举行。

为什么……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都平安喜乐啊……

 

阿文,我答应你我不走了,

 

为什么,你却走了……

 

 

2015年4月28号,宋亚轩被母亲强行带回了中国,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他告别了加德满都的日暮,告别了珠穆朗玛峰下的初恋,告别了他年少时的挚爱。

 

但他把心永远地留在了这里,留在了博克拉的废墟里,和刘耀文一起长眠于此。

 

 

回到中国,宋亚轩日益消瘦,整天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串洁白无瑕的菩提子和一枚彩色的戒指。

 

宋母完全不知道儿子离家出走的这大半年经历了什么,只从断断续续的呢喃中听到两个字,“阿文”。

 

宋亚轩好像疯了,街坊领居都说宋氏集团的大儿子得了失心疯,得了臆想症,原本以为不愿继承家业出走大半年的宋家独苗如今回国会老老实实地按照父母的期望,学着经营宋氏集团。

 

谁知宋母带回来的却是一个痴傻的少年,整天说着有一个人还在加德满都等着他,等着他回去一起在日落时分从杜巴广场上眺望远处的珠穆朗玛峰。

 

宋家无奈,只能把宋亚轩送进疗养院,这一关就是七年。

 

七年里,宋亚轩好像人间蒸发了,家人的探望从每天一次变为每周一次,再从每周一次变为每月一次,到后来甚至几个月都不来看他。

 

世界上好像再也没有宋亚轩这个人,他被遗忘了,或者说,他早就在十八岁那年把自己留在了尼泊尔。

 

 

10.

2021年,初夏的晚风吹醒了床上的宋亚轩,他摘掉了手上的挂牌,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崭新的白衬衫。

 

然后从一个他早就注意到的围栏缺口,悄声无息地翻了出去。

 

几个月前,他求着父母带他回家一趟,把护照和身份证全都偷了回来。

 

宋亚轩淹没在夜色里,坐在一辆开往机场的的士上,七年来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

 

阿文,我来了。

 

 

飞机降落在加德满都机场时,宋亚轩再一次看到了加德满都的日出,和当初他与刘耀文私定终身时一模一样,只是身边再没了那个叫他“亚轩”的少年。

 

宋亚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像只孤魂野鬼,从日出走到了日落,他总算走到了熟悉的杜巴广场。

 

建筑物东倒西歪,一群群的白鸽也像丢了魂似的寂静无声,毫无生气地蹲伏在地面。

 

但宋亚轩是开心的,他开心再一次见到了刘耀文,他的阿文七年来一点儿没变,还是少年时干净阳光的模样,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在他们曾携手走过无数次的街道。

 

宋亚轩用七年时间为自己织了一个梦,梦里他的阿文还活着,活在加德满都那个狭小的青年旅店里,在等着自己去找他。

 

但宋亚轩的灵魂深处知道,等他再次来到加德满都的那一刻,就是梦碎梦醒的时候。

 

宋亚轩侧目看向沉默的刘耀文,笑得开朗,

 

“阿文,七年了,我们终于又在这里相遇了。”

 

 

他走到一家旅馆门口,开了顶层阁楼的单人间,从这里的露台望出去刚好能看见远处的珠穆朗玛峰,余晖的光洒在珠峰顶上,熠熠生辉。

 

宋亚轩在浴缸里放了一缸子的温水,然后穿着洁白的衬衣躺了进去,

 

温水逐渐被染得猩红,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像少年七年前炙热无边的爱意,让宋亚轩觉得被爱所包围。

 

他不怕痛,不怕死,因为他的身边有他阿文陪着他。

 

宋亚轩痴痴地望着蹲伏在浴缸边的刘耀文,笑得虚弱但开怀,他从少年的双眼里读出了满目的不舍和留恋,

 

 

“我不会再让你等了,阿文。”

 

 

既然此生不得白头偕老,那么,

 

 

来生再爱吧,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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